“逍遥的魂啊,穷开心啊,天天都爱——”
一巴掌就把手机翻面了。
起来,起来,起来!
扑倒在床。再睡三分钟,昨天晚上不应该熬夜看克苏鲁神话......
7月29日。上午9:18。
我是齐岚。今年19,很普通的大学生,放暑假。
很普通,嗯,真的。普通到捞阴门(指从事与死人打交道的工作)。
四天之前,我遇见了一件颠覆人生观的事情。到现在我也觉得有点超出现实理解的范围。但是......
我拿出柜子里的这颗黑珠子。似乎仍然泛着寒光,在手心里沉甸甸的。毕竟这是一个生命曾经存在的证明。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这样我反而好受了一点。
还有那个酷寒的上司,虽然看上去是个美女,但是却是另一个世界的引路人。本来我们也不会有这些交集。但现在,我是她的下手了。
不过自那天之后,我这几天都没有去见她。
“接下来的三天有余,我要在这儿做些整顿。齐岚可以先去做些其他事,比如和亲戚朋友告个别......”
额,算了。就当她是真的不大会说话吧。
这几天,我过了几天自暑假开始最像人的生活,去看书,看电影,做了点自己想做的事,直到我的钱包里只剩下八百块钱而且房东大妈开始旁敲侧击地告诉我下个月五号之前要再交一波房租,为钱所困而生活难以自理......
所以不能这样下去了,也没有问问无常说到底会不会给钱给我。如果不给,我总不可能住在地铁站里吧......
那么今天的目标确定了,先去看看无常,再来找找新的兼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的电话铃声。鸭子叫。
我抄起手机,一看!
......那个道士。我顺手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他这名字土气得很,徐大年......哪个村儿里的!
现在却过来找我了。
不过他倒也是提供了些许帮助给我。没有他的那个符,我在对阵那个怪物时,恐怕生死未卜了。
我还是接吧。
“先生近日可好?”
“好个(和谐)!我差点死了!”我想起他那符给我整的事儿,感觉自个儿是个苕。
“那先生倒也没死,看来福分颇深哪。那先生是遭了那般重?”
遭重......他搞啥?“你怎么这么冲呢?我好歹是你潜在客户吧!”
“哟,这么说来,先生可是愿意来会我一会了?”
我现在正在狠命把自己装进我的裤子里,狼狈地用头夹着手机:“凭啥啊。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咯,我也没啥找你的必要了。”
“欸,先生又有所不知了。过了这回,还有下回。打个比方,那山里的老虎被野猪拱了一下......”
“别别别你说的我又腰疼了。”尽管无常说这是错觉,但是当时那股劲我是死里忘不了。
“唉!那咱再换个比方,那水里的鱼如果被砾石割伤,尽管很快会没事,但是那鱼可能就留下了暗伤。”
“暗伤?”
“就好比先生。先生这次摆脱了牛鬼蛇神的追赶,那下次呢?要知道,那些东西通常都是在人身上挑个破站再下口,险得很。这次避过去了,那下次我可不敢保证先生可以避过去。”
我听着他说的,想要思考一番。
仔细想想,最开始的问题其实不是那个女孩,也不是无常。应该是——
“齐岚。”
对,这声不知道谁在叫我。现在看来,应该是鬼怪之类的东西。
无常也说了,我的“火”,也就是三条灵气输出的通道,被打开了一个,阳气泄漏了不少,有了后续的问题,不知道是真是假。
“所以先生应该再多加小心一点才是。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这里也可以为你做些辟邪的物件。”
不是你这个购物频道转的有点生硬啊......不是。
“就像你上次的那个名片?”
电话那边的沙哑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先生可以感受到那不一般?”
“有一点吧,感觉你那个名片背面的东西挺不一般的。”
是啊,他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他的“符”是真的可以起作用的。只是作用方式有点奇怪,到现在我也没太研究透。
而现在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激发了一次这符的力量,而且还是在灵魂状态下。
如果他认为我已经魔怔了顺便把我当妖精收了那我岂不是太惨了?
“诶哟,先生好眼光。看来先生你我的确有缘。”
有你个腿,漂亮的年少女鬼跟我有缘,长得瘸了的中年男人也跟我有缘,搞得我现在恨不得我方一点。
“那你想咋地?我现在就一个穷学生,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没事,只是想找先生再多谈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兴许先生还有危险缠身,若是出了意外,那我也就很遗憾了。”
“......&#¥@%&*?”我刷着牙跟他甩了一串火星文。
“啊?”
我吐掉嘴里的水:“我是说,我真没钱去买测手相啊,测名字啊,测吉凶啊什么的,要是要见的话,就给我看点内行的。”
也许吧,以后我还要继续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我目前只领教了一道的厉害,但另外两道据我所查询的资料,似乎罪孽比那一道更加深重。
以后如果出现比这种东西更加强大的东西,我也必须拿出“不是人可以达到的力量”才行。
“那......行吧,但是先生就得来我的地界详谈可好?”
他的地方?
“先告诉我在哪里,我再考虑考虑吧。”
“行,先生可以先加我微信,日后畅谈。”
大概就这样吧,我加了他的微信,他推过来一个地址,我决定如果又是什么荒郊野岭的地方那我绝对不去之后,放到地图中搜索。
但是这个结果,嗯。我重新输一次,一样的结果。
中央CBD区?混的这么好?
那成,跟他在办公室里说道说道。
但是马上他又发来一条消息:
贫道近日有事在身,若要详谈可在晚间来访。
正好,我可以把无常带上了,她在一个地方憋了不知道多少年,出来看看现在的世界,应该挺有意思的。
不对,现在我就该去看看她。
三天已经过去了,她所说的整改应该也完成,可以支持她在白天的活动。
好决定了,去吧!
就希望不要再在灰尘漫漫的破落房间里交谈了。
......
09:48,轩约路地铁站。
现在的地铁站,咸湿的气味已经消散,但也仍然只是浮世的嘈杂气味罢了。看着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内,我一时间有点怀疑无常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现在精神好了不少。”
我一回头:“无常你不要钻在墙里等着吓我。”
“外面人太多,我不大喜欢罢了,若是齐岚觉得被吓着,那是齐岚胆小。”
“您可是鬼啊,被鬼吓一跳可算不上胆小。”我没好气道。
“......好狂妄呢,齐岚。”
“啊?”
无常面无表情地抛下这么一段阴森森的话,又钻回墙里,我正猜她要干什么,她就再次从另一面墙里探出头来,说:
“无常要从此世带走一个人,有太多方式。假借意外,利用罪人,最直接莫过惊吓致死。”
“齐岚莫非是想试试?”
我就说一说你就来真的?
我及其敷衍地向她服软:“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我胆小,光想想就把我吓死了......”
之后墙上原来是无常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眼睛。嗯,就是那种眼睛,不带脸的那种。
圆圆的,布满血丝的,深蓝色瞳孔的——
那边又出来一个,这边有两个了,那里蹦出来一群,脚底下出来一双,眨巴眨巴......
“......哇喔。”
密集恐惧症患者已经当场去世。
......
“外面似乎很热。”无常看着正在饮料机前买饮料的我,似乎想打开话题。
“我这一身冷汗都是被你吓的。”我回到休息室的座位死命去拧这瓶雪碧,咬牙切齿得就差没上去咬了。
“只是想让齐岚尽快胆大一些。”
我几乎要炸毛了,看一眼身边的人群,我还是压低声音和无常吼出腾格尔的嗓音:“那你这也太怪了吧!你是本地鬼吧,为什么会这么灵视爆炸的东西啊!”
无常抓住了盲点,不是为什么现在就可以这么准:“灵视爆炸是什么?”
好吧,如果打开话题就是她的目的,那她的目的达到了:“就是那个,有本小说写的是西方的古神什么的,之后人如果一看到祂们就会瞬间疯掉什么的。”
“西方的古神?”
“西方啊西方,就是地球那一半的人......”
“地球?”
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干什么我竟然跟一只不知哪个年代死掉的鬼讲这些!她死掉的时候麦哲伦老爷子有没有开始环球旅行都不知道嘞!
我只好赔着苦笑:“......那个啥,这是个颇为高深的话题,我都没搞懂呢,咱们先说说其他的吧。”
“嗯。”无常竟然莫名的配合,之后说:
“齐岚上次说自己的父亲是东北人,离这里有千里之余。”
“嗯。”
“那齐岚为何流落至此?”
流落.....哪来的流落,不过要是我继续没钱,我真的就流落了。
“我不是流落啊,我就是来这里学习,离我爸妈稍远一点,他们就不太管得着我了。挺幼稚的是不是?”
无常轻轻摇头:“没有,如果我可以不被判官管着,我也不想被他管着。”
“哦。多谢理解。”
“齐岚的母亲呢?”
“在河北那一片儿。也连带东北吧,在那一块儿,原来是热河,热河你知道不?”
“他们澳门回归那会儿认识的,就我一个儿子。直到去年我才出来。”
无常好像有点在意:“齐岚没有在他们身边吗?”
我耸耸肩:“没。”
“但是是齐岚的父母。”
“可是我是我啊。我只是决定了自己怎么活罢了。”
无常嘴唇动了动,可是没说话。
聊天就这么断了。她一言不发地盯着电视。
“这窗子里的戏,永远演不完。”
“......”
“里头的人就没得选。”
我颇为耐心地向她解释:“那是电视。记住一段画面之后一直放的东西,可以想成一副会动的画。”
“嗯。齐岚该早些告诉我。”
“怎么又是我的过了?”
我有些无语,但是又感觉心里畅快了不少。正当我想跟她切入正题时,却发现有一个保安正在那边看着我。
看着我。看看我的身边。莫名其妙,一头冷汗,走了。
好吧这里也不太适合长谈,泄露天机不说,还不是无常喜欢的人比较少的环境。
不等我开口,无常就起身穿过一排排座位,跟我说道:
“人多起来了。来无常间接着说吧。”
我不禁有点泄气:“正事儿咱们还要回那个房子里说吗?我不太想跑那么远了。”
无常没有说话,在墙上按了一下,这墙竟然就像融化了一般,向两边褪去,亮出了一个阶梯。
我靠整这么大的吗?我赶忙看看两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对面前的超自然现象有任何反应。
“请上来。莫怕,其他人会忽视你的存在。”说完,无常没入了墙里,不见了。
的确是一眼就看出了我所担心的事啊。搞这么大动静的违章搭建......
尽管心里腹诽着,我还是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
不过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的阶梯不崽破败不堪,而是与现代办公楼无异的楼梯,木质的腐朽楼梯变为铁制的栏杆,脚底的楼梯也是瓷砖铺成。
上到二层,一切还是有点吓人,不过风格完全不一样。
这个走廊变成了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地砖,靠近墙角的地方有隔断,苍白的荧光灯把整个走廊照得通亮,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此隐藏,可就是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更奇怪的是,在之前上来的这处是有窗户的,现在却没有,只有一堵墙壁,我怀着好奇摸了一下,只能说跟我们这边的墙壁在物理性质上很相似,但是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像。这样的失谐感让我不安。
最诡异的是,不时可以听到诡异的声响,就好像整座建筑是浸泡在水里,有波浪的涌动声。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找无常,我在对无常的吓人技术暗自赞赏一番之后,就找到左边第一扇门,推门进来。
无常还是站在房间中央,只是这次面朝着我的方向。而更让我惊奇的是这房间的样子:
原本破旧的沙发,换成了崭新的黑皮沙发,三条沙发围着一个小玻璃桌,而原来有一块支离破碎的镜子的地方,现在挂了一块小白板,旁边的档案柜上摆了几根记号笔一样的东西。整座房屋的灯都偏向温和而明亮,就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企业家的办公室。
无常摆开左手,示意我环顾这房间:“无常间可以依凭所处的环境来改进自身。齐岚觉得这无常间翻新后,可有比以前好些?”
“我要是这辈子可以在这样的办公室里工作两年,那就说明我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我不无夸张地说,主要是想满足一下无常的炫耀心理。
“那应该难于登天。”
“喂......”
我对无常的无情回复有点无奈,但是我立刻被她手所指的方向所吸引:
那血色的夕阳已经不见,窗外有着波浪形的光正在透入这座房间。
不是吧,不可能吧......我怀着这样的疑问,走到了窗前。
面前,是一片深邃的蓝。我们在一片大海之中。
我的意思是,在海平面下,整座建筑建在海平面下。
我一时有点愣神,回头望向无常。
无常把自己缩在沙发上,看看我惊诧的表情,说道:“本来,这里便是牲道的交界处,而窗外的景色便是彼世的一部分。”
“所以,牲道有大部分都是在海里的?”我看着上方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这格调有点高啊直接海底隧道了!
“然。但齐岚也莫要太过惊讶,这仅仅是这处交界口的投射,实际上我们正处在‘玄关’之中。”
“玄关又是什么......”
“简单来说,你正处在此世与彼世的通道,人界与冥界之间,酆都的一部分。”
“酆都。”我不自觉地重复一遍。
这样吗......鬼城真的存在?
这几天我也没有太过放松,除了日常的课程复习,也对常识性的鬼怪系统做了点了解。真的就那么点儿,嗯。
总之了解到的是,酆都就像无常说的,是鬼魅的城市。人们对它的存在其实也并不确定——但是的确在现实里有这么一座城,但也就是个旅游景点罢了。
“本来若是想要到了酆都,是要到土地庙去,过了鬼门关去黄泉路的。但冥差如齐岚是生者,便有这样的阴阳间留给我们使用。”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
“其他五扇门又是拿来干什么的?”
“除了阴阳间,其他五处用以通往另五道。”
听着我就突然来了兴致:“哇。也就是说靠着五扇门,咱们可以去天道或者地狱里旅游旅游?”
“要去的话,只有牲道可去,只是此处联通的是海底,而齐岚的肉身也是带不过去的。”
“哦。”扫兴......
无常还是坐在沙发里,穿着华服的少女几乎蜷缩在沙发中,而我在蔚蓝的窗前,远望若隐若现的黑影,给那一边平添了许多神秘。
这样持续了不久后,无常打破了这段平静:“齐岚是想说些什么?坐下说吧。”
我有点不舍地坐回沙发上,整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不能上来就谈钱,这是常识,最好把问题稍微拐一拐,拐带到钱上去。
“无常先看看我目前的阴阳状态现在还行不?”
“嗯。”无常应了一声,没有动作,只是盯了我一下,就又说道:“阴气仍未散去。但你阳元的状态并未受影响,这阴气来得蹊跷。”
我故作姿态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最近感觉还是有点困,看来上次的事也不是全没有影响。”
“那要如何,是要其他冥差给你医治一番?”无常认真地。
“啊啊,不用了不用了。”我盘算着该怎么说,“其实我认识一个人,他应该可以帮忙看一看。”
“可靠吗?”无常似乎有点怀疑。
“应该吧,他就是那个给了我符的人,那个符的效果不知道你看见了没,那人不像是个骗子。”
“那,可以一试。”
我对无常的答复深以为然:“嗯,我也这么觉得。只是......”
“怎么?”
“缺钱。”我亮老底了。
“那就还是由这边的人来做吧。”
......可是无常根本没有跟我在一条思考线上。
“不是,我也不能一直缺钱下去啊无常大人,我现在基本身无分文,我房子的租金也快交不上了,以后的日子也很难过啊。”
“原来如此,齐岚家境也不算宽裕,日后的差事也可能会因为资金问题而掣肘。”
“是了是了,所以我想问的是......”
无常思考起来:“似乎冥币不可以。两个世界的价差太大了。”
“那不废话吗几亿几亿地给你们烧过去呢......”偷印私钞害死人啊!
“那不如就将得来的物事卖出去如何?”
“不,这珠子我绝对不卖。”我轻轻捏了一下布袋中的小珠子。
“我没说要齐岚把它卖出去,只是以后的物事可以另寻他人卖掉。”
“就是要卖,那也要有门路啊。”我挠挠头发。“我哪里知道有可以做这些事的人。”
“......”无常微微歪头,没有接过话来。
对了,那个道士,说不定就可以!
“要不咱们就去试着找找那个人,就是做护身符的那个?”
无常微微含首,思绪半天,点了下头。
“那便试试。齐岚准备何时与他碰面?”
我敲定了早就准备好的时间:“今天就可以,不如就晚上吧,如果出什么事,我还可以叫你过来。”
无常似乎也对这些决定没有异议:“嗯。不过对方到底何许人也?”
“这个嘛......”我把之前留着的名片摆到了她的面前,她轻轻地拈了起来。我在一旁对她介绍道:
“徐大年,是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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